曹夢文也不客氣，坐下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喝了個幹凈，這女掌櫃想要和他說那是自己的杯子，最後只化做一聲輕嘆。

“老板娘芳名可否告訴在下，將來再見面也好叫得出名字。”

“周茸。”

曹夢文並沒有問是哪倆個字，往自己的酒杯又倒滿酒，好奇的問：“獨自一人飲酒可有什麽發愁的事？”

周茸無奈搖頭，告訴曹夢文說：“這賣了鋪子才七千兩銀子，還有五千的虧空。”

“這倒是的確讓人發愁，周茸你可有辦法還得清這一筆銀子？”

“哪裏還得清，要是沒有了先前那事，事還有周轉的餘地，現在你說還真是沒有辦法。”

曹夢文雖可憐她，但也不能拿自己的銀子到處接濟別人，那自己不就是成了散財童子了？

“周茸這船到橋頭自然直，不必過分擔憂。與那債主說說，再寬容個十天半個月的。”

周茸連連搖頭，夥計正好回來，端了食盒，一一的擺放在桌子上就退了出去。

曹夢文探前身，用鼻子嗅了嗅，笑道：“還熱著，倒是夠快的啊！”

周茸無奈的笑了一聲，心裏知道這曹夢文也沒有那麽容易心軟，端起放在曹夢文桌子上的酒杯一口喝了個幹凈。

他見這周茸如此，再打量她，心裏感慨，的確是半老徐娘，風韻猶存啊！這女人可比年輕女子有味道的多。

側著身子躺著，手段婀娜，手插在腰間，說：“這多銀子就算賣了自己也不值這個價錢。”

曹夢文好奇的問：“你男人呢？”

周茸眼淚“唰”的一下就都掉了下來，哽咽著告訴曹夢文說：“成親那天我那苦命的男人倆腿一瞪就死了。”

“倒也是倒黴，否則這樣的事有你男人支撐著，還用你個女人操心？”

“我那男人死了後，公公婆婆也相繼去世，這鋪子就落在了我手裏。本指望著將來收養個娃，把這鋪子交給他，卻是沒想到就這麽敗了。”

曹夢文心中也不由的感慨萬千，這多少人由富貴變的落魄，這世間的確是沒有絲毫的感情。

“周掌櫃的請我喝酒定是有事求我，不如直接說吧！”

周茸用自己的袖子粘了眼淚，忽閃著眼睛伸手對曹夢文豎了三個手指頭，笑道：“給我三千兩。”

曹夢文好奇的看著她，問：“憑什麽？你以什麽東西換這三千兩？”

“曹東家我以自己個換如何？我可是黃花大閨女，如何？”

曹夢文忍不住笑了起來，這女人三十幾歲，要是說是黃花大閨女倒是稀少，但在他看來怕是不值三千吧！

周茸看曹夢文遲疑，手直接搭在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臂上，說：“莫不是覺得不值得？我人老珠黃？曹東家救救我，我不想被賣進八大胡同裏。”

曹夢文看著這女人可憐兮兮的模樣，心心中不由的一軟，試探著問：“你可有什麽能賣得了三千？”

她遲疑片刻，說：“我有手藝，祖傳的刺繡，先輩是給皇帝做龍袍的。”

“我有一個鋪子，是做把獸皮與絲綢縫合在一起的生意的，要賣到洋人處。我看過，實在是不滿意，要是你覺得能做，我花五千兩把你買下如何？”

周茸臉上一喜，她如今的年歲要是再被賣進八大胡同，只能一死了之。

如今再有了活路自己萬般的願意，點頭說：“曹東家可是當真。”

“君子一言，駟馬難追。我還要留你這店號雲繡。”

周茸先去已經有了一次醉，晃晃悠悠的坐起來，給曹夢文跪在地上，說：“從今以後，周茸就是曹東家的人。”

“你心裏明白就好，等到了山西你就要召集刺繡工人開始幹活。”

“曹東家是要我去山西？”

曹夢文瞇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周茸，反問：“難道是你不想去？”

“不，想去，想去。周茸孤苦無依，從今往後曹東家在哪，哪裏就是周茸的家。”

不愧是做生意的，口齒伶俐，曹夢文穿好好鞋，跳下地，說：“我會讓曹掌櫃的帶銀子過來。”

周茸扶著曹夢文出了鋪子，目送回到了長水 那小夥計看著自家的這掌櫃 先前裏面的話已經聽清楚了，掌櫃的有救了，只可惜自己這營生就又黃了。

“掌櫃的我能否跟著去山西？”鼔足了氣，硬著頭皮問。

“現在店裏只有你一個夥計了，也算是忠心耿耿，便跟著我去山西吧！”

小夥計臉上一喜，千恩萬謝，這去了山西那地方可不用像現在一樣謹小慎微，更何況長水的夥計做成了生意有提成，自己靠這八面玲瓏的本事，不怕賺不出一筆銀子。

那對面的長水一個小夥計，足賣了一萬兩的酒，分成一百兩，這是可是他當夥計十幾年的收入啊！

陪著自己的掌櫃進了鋪子，聽她問：“你知道我們要到山西怎麽這麽高興？”

“掌櫃的整個京城有一些本事的夥計都想進入長水當夥計，我們雖不是在長水，可也是曹東家的生意，想也不會太差。”

“你倒是機靈，只可惜你掌櫃的就要成為別人的人了。”

小夥計隨即沈默了，低著頭，勸道：“掌櫃的不要擔憂，這曹東家聽聞還是個舉人老爺，這才氣自然不會少的。”

“倒是聽說過，不然那些小夥計拼命的拉客人，還有幾個做生意的說，這曹東家和宮裏的人有幹系。”

夥計眼睛一轉，便把自己聽來的說了出來：“掌櫃的有人看到這曹東家這幾天進出王府。聽說曹東家的兄弟都被抓了，單他一個人沒事，山西都當他是背信棄義的小人。”

“哪個王爺？”

“恭親王府。”

話說這曹夢文回到自己的鋪子，見曹遐來了，便把自己與周茸定下的事說了，一旁的郭靜聽了，笑瞇瞇的對曹遐打了個眼色。

這倆人早商量過了，相視一笑，曹遐問：“我們可是要辦票號？”

“正是，票號就叫九信，這生意我親自來做。”

“東家聽說那喬致庸已經被針對了，我們現在開是不是有一些火上澆油的意思？”曹遐委婉的勸道：“等平息一些，是不是……。”

“我們不敲鑼打鼓，靜悄悄的開起來，之後往各官宦人家送六六兩的單子。”

曹遐低聲問：“東家這是幹什麽？我們銀子可不多，要是發完了，這鋪子還開不開？”

“我們先做那些豪門中有私房錢的女人，然後就是放貸。”

曹遐明白曹夢文要做那些官宦人家女人的生意的目的，只是這放貸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，要是放出去收不回來，豈不是要賠個底朝天？

“不要擔憂，我們讓他抵押東西再來貸子，還不上去把他抵押的東西拿回來不就是是了。”

“東家我們這不是當鋪嗎？要不然我們幹脆開成當鋪算了。”

曹夢文搖了搖頭，指著斜對面的鋪子，說：“快過去給我買下，還有你和那周掌櫃簽訂下契約，她現在可是我的人了。”

“明白，明白。”邊說邊退了出去，趕忙去見見曹東家的人是怎麽個風韻猶存。

等曹遐離開後，曹夢文看夥計一個個忙裏忙外的，好奇的問：“生意怎麽樣？”

“東家我這就去取賬目，我也按照您的規矩，三個月去山西報賬目一次。”

“不必看那些。”曹夢文叫來一個夥計問：“來多久了？”

小夥計緊張的看著曹夢文，說：“回東家三個月了。”

“三個月啊！我問你，一共賺了多少銀子？”

“九十兩銀子。”小夥計說完，自顧自的笑了起來。

“不多啊！你這個小夥計的能力怕是還要加強一些，現在是什麽等級了？”

“回東家我現在不過是黃字夥計，九十兩已經在鋪子裏算多的了。”

曹夢文了然，揮了揮手讓他繼續去忙，等著曹遐回來後，便與他一起回到了客棧。

一回這客棧便覺得熱鬧，這山西商會的人大部分都來了，他正疑怎麽回事，卻聽裏面的財神大喊：“曹東家快來這裏，我們一字幫的兄弟又聚在一起了。”

曹夢文看著財神白花花的頭發，上前說：“可算出來了。”

“一字幫的兄弟們多謝各位相與，財神過年的時候再做東，在山西老家，宴請各位。”

前來恭喜的山西商人知道他們有話要說，便一起退了。

片刻功夫這客棧便安靜了下來，曹夢文看著這四人，愧疚的說：“各位哥哥我來遲了。”

“曹兄弟怎麽這般說話，二百萬銀子已少了五十萬，這樣各家才能拿的出來，否則我等就等著在獄中殺頭了。”

“各位哥哥這五十萬兩可知道分四年給王爺？”

財神點點頭，邀曹夢文坐下，掏出一張契約，說：“我們已經與王爺的管家哈滿多說好了，曹兄弟不必擔心。”

曹夢文瞟了一眼蕊兒，便只顧點頭，突聽到要曹夢文與他們一起回山西，他便趕忙搖頭拒絕了。

財神好奇，問：“莫不是京城還有什麽事沒有辦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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